【上】
迷宫式的故事。
找不到明确的路线去寻找故事的结局。
身在其中的那些人,只能勉强让自己去相信只要继续往下走,往前走,就一定会找到故事的美好结局。在途中不断出现的未知不真实的阻隔,却让美好结局越离越远,推到完全相反的位子上,直到最后无奈放弃为止。故事的结局,它才会讽刺嘲笑般出现在眼前,看着因为精疲力尽跪倒在地放弃继续往下走,放弃寻找结局的那些人。下定最后的判定,你失败了……让那些人永远沉迷于迷宫里。不能出去,也找不到出口。
这可以说也是,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就是像这样,不管我怎么去找只属于我自己的,美好故事结局,就是无法去触摸它,好远好远。偶尔不轻易拉进了距离,伸手想要去抓住它,却被突然如狂风般袭来的疼痛感给隔开。
魔法,精灵,恶魔,守护者。
这些词汇,它们不是单单出现在纸上不会动的文字,也不是只存在于幻想传说中的,而是像是有生命力的生物一样,活生生的存在在这个普通却无比残酷的世界上。他们像是打好招呼了一样,一一出现在我的故事里,与我相遇见面。
现在为止,我依然还清晰得记得,那深深地刻印在记忆中,无法磨平抹去的那件事。因为那件事让我毫无防备彻底从宽阔笔直大路跌入,荆刺丛生,全是密密麻麻分岔路口的迷宫里。恐惧跟疼痛看不见站立在每个路口处,等待着我不轻易间触碰到它们,再把我紧紧抓住控制其中。
第一次,触碰到它们的时候,只感觉到绝望在不停呼唤着我,让我去到它身边,说要给我没有知觉的身体,和一颗不会痛的,心脏。
爸爸妈妈都是因为我的出生才会死亡的。妈妈为了让我活下去,放弃了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坚决生下我。妈妈离开了之后,爸爸因为生无可恋,整天行尸走肉般叙醉,一天穿过马路时,出了车祸,像是追随妈妈到她身边去了一样,离开了我。外婆因为要照顾我,不得不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奔赴到菜市场找到好位置,等待人群跃起而至来买菜给钱,一块十块,直到最后外婆累倒在眼前。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每个人都恨你,恨你的存在,恨你为什么要降临在他们其中。他们对你没有任何爱的感情,喜欢你是不存在在他们眼里的事,有的就只有对你的恨意与仇恨。
不要再说了……不要啊……
想要就这样迷失在眼前的绝望里,让它吞噬掉身体心灵。这样就不会知道疼痛了,感觉不到孤独带来的冰冷感觉。
是她,将我带出了路口。
她告诉我;只要找到纯白色繁花,就可以走出恐惧悲伤编制成的迷宫里。
她还说;父母是最爱你的人,外婆为了你可以没日没夜照顾你,他们对你的爱是没有人可以抹去的爱,他们在用生命去爱你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天使来了吗?当时我天真的这么认为。
不对,她不是天使,而是桃花的孩子。她也是我的守护者,更是一切不真实,有魔法,守护者,也有被人们用文字图画纪录下来,只存在在时间长河里,跟人们的遐想幻想世界里的恶魔,精灵,存在的故事的引领者。她说她是来指引我找到代表真实结局的,那一抹微弱的指引我的亮光。
我现在依然记得,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我是多么的卑微的活在这个我自认为残酷无情的世界上。那时的我,根本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整天被疼痛感抓住,缠住,无法挣脱。
【下】
安、艳。
这是我极为陌生的名字。因为根本不知道这是谁替我取的,想了多久才想出来的,它包含的意思是什么?每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都知道名字是谁替自己起的,并且可以很得意洋洋的说出名字的寓意和谁告诉自己的。
我却只能听他们说。
所以我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感觉。听到这个陌生,被自然而然记住的名字,是外婆她微笑着一遍又一遍在耳边轻声细语诉说着它。
它是什么?我每回听到它就会在心里问,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无法容易改掉的习惯,直到现在为止,不管叫它的人是环着欣喜安慰,还是落寞厌恶的心情,都会这样问。
在知道这个陌生得不知道它是什么的名字,代表的是什么的时候,是我很想知道爸爸妈妈的事的时候。
那是在我刚知道其实我是可以用没有感觉的双脚放在冷冰冰的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站在那里的外婆身边,外婆面带微笑下隐藏着那份担心伸着手指引着我去她身边,教会我可以用名字叫‘脚’的双脚走向想要去往的地方。
刚开始,外婆小心翼翼跟在背后弯着腰用双手护在两庞,慈祥的脸庞浮现出无法再隐藏的焦虑担心。当时的一段时间里,外婆一直保持着那个她没有任何改变的姿势,跟着我一步一步蹒跚的向前走。我把双脚放在地上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是不知道它的存在,跟飘在半空中任风嬉戏那样,飘忽不定,无从抗拒,时不时剧烈摇动,还好倒进一直护在身后外婆她那温暖的怀里。后来,慢慢地我感觉到了地面上的微微冰凉感,跟硬硬真实的结实感。在外婆的庇护下,我一步一步东倒西歪走到布满小小石头大小不一,跟微细尘埃,有点硌脚的院子地面上。外婆叫我看那抬头便可以看见的温柔颜色,盛开摇摆着轻盈身体互相碰撞玩耍的桃花,摇拽歌舞。
“桃花在玩跳舞的游戏呢。”外婆站在旁边,面带微笑看着被风吹得玩游戏的桃花,对着我说。
她很喜欢看着桃花粉红绽放,像是从其中看见那些只属于个人的美丽画面,不是眼前的粉红色绽放的桃花。我问过她那些画面是什么样子的,美丽得跟眼前的粉红色绽放的花一样美丽吗?
外婆戛然一笑,盯着一朵格外艳儿的桃花说:“比它更加美丽!深藏在记忆里最明艳动人的美丽……”外婆发现自己出了神,连忙欲言又止,故意把接下来的话改变了,“小女孩是不能知道的。等你长大了后,外婆再告诉你!好了去拿片花瓣看看吧。”
外婆轻轻柔柔的对我温柔一笑。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我蹒跚走到一片粉红色静静地躺在地上的花瓣旁边,它偶尔会被来找它们玩的微风拂过,摇曳着身姿一起玩耍。我胆祛的放慢速度弯下腰伸出手去捡地上的花瓣,害怕太快掌握不住平衡点会脸朝下栽下去。我慢慢吞吞捡起花瓣,给外婆看,她笑了笑,叫我再去捡起一片。
我比同龄人要迟钝一些,胆子比他们更小。他们几个月就可以学会独自一人走路,不需要大人在身边保护,而我是在六岁的时候。那时我才刚敢开始一个人走路,不需要外婆的保护。
死缠烂打整天跟在外婆背后面,问爸爸妈妈的事,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为什么他们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这些问题。
那个时候,正好居住在旁边四合院里的一个小男孩跟我一样大,也是他外婆把他一手带大的。他是我第一个朋友,可能是吧,又可能不是。我因为个人的关系,很少去外面,他就翻墙过来找我。
他常常从他家院子里翻墙跑到院子里来,园墙不是很高,他却翻得很辛苦吃力,每回都是满头大汗站在桃树前远远地看向我,不敢进来家里,也不敢从园门走进院子里。我偶尔会忍不住背对着他忍笑起来,因为他累得要死还逞强面带傻里傻气的笑容跟我打招呼的样子,实在有点好笑,像个不肯认输只会笑的大傻子。
他会说一些我漠不关心,没有接触过和不了解的事。比如,有两男孩围着一个不小心把他们的冰淇凌打翻在地的男孩,让男孩给他们赔礼道歉,跪地求饶,才肯放男孩走,而男孩甘愿被狠狠地打一顿,鼻青脸肿满身都是伤,都不愿意向他们求饶。当时我就忍不住骂他,嘲笑别人的人都只是在嘲笑自己。虽然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还不了解的事那么生气愤怒。但是心里深处有个声音,愤怒的大声呐喊——他是错的。
外婆一出现他就慌忙,跌跌撞撞跑走。我开始还以为是我说话时声音太大吓到他了,直到他把手指放在嘴边虚一声,叫我不要告诉外婆他来过。快速翻过园墙消逝在视线中。每回都是。
我才知道,他不敢从园门进来而是翻墙,还有不敢进家里跟我离进点的真正原因。
他害怕外婆。是怕被外婆知道他来过?外婆跟他的外婆感情不和叫他不要来?我设想过很多种他一看到外婆就慌忙而逃的真正原因,想过问他本人,却又不想跟他那样只知道拿别人的痛苦,当笑话一样说的人,说一句话。
两年内,甚至每天都可以看见他那有点白痴的笑容,跟那些他精心想出来的含笑故事。可能是因为我的第一次反应,他不在讲述那些以强欺弱的事,而是选择那些又有美好童话在里面又不缺好笑因素的故事。
那傻里傻气有点白痴的笑容下,一直埋藏着思念什么得不到的事物的——孤独。他不管怎么去拿笑容精心掩盖起来,都能隐隐约约察觉到。只是我不愿意去承认那孤独的存在。
直到那天的到来后,我才从那些他讲述的欢乐的故事出来,真正愿意去承认那份孤独的存在。
那天他的爸爸妈妈来看他,还带了好多礼物,小男孩没有看那些礼物一把铺进他妈妈的怀里痛哭个不停,说着想念着他们的话,把一切堆积如山想要对他们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虽然有些是无关紧要的话。小男孩的爸爸妈妈被男孩的话给听得一样痛哭个不停,道歉说着以后不会再离开他了。
我就知道了,那隐藏着的孤独是在思念着什么。
父母的陪伴。
小男孩跟他爸爸妈妈去了他们工作的城市一起生活。伴随着那隐藏在笑容背后的孤独消逝,消失在我的故事里。
小男孩临走前一天,他出乎意料的来家里玩。这是这两年多来他第一次不逃避外婆,敢从园门大摇大摆来家里,站在面前,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
他双手中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站在那里。没有跟正坐在门口缝补被我不小心摔倒划破的衣服的外婆,打招呼,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对我打招呼。好像我跟他才见第一面一样。
我不得不去这么想。
因为他当时的脸上浮现出满满欣喜若狂,自信满满的笑容。不是在为了掩盖什么。一头乌黑亮丽干脆利落的短发,印着卡通人物的纯白色运动上下衣加上一双印着两色足球图案的灰色足球鞋,更加衬托出那份无法掩盖的喜悦。他每回出现在门口前,都是灰黑色的一身,不管春夏秋冬,一成不变都是灰黑色的衣服。所以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暗沉的傻小子——更准确可以这样说,他在用暗沉色来让他自己的那种傻里傻气显得明确无疑,好有效隐藏着那份得不到某些事物的孤独。
他觉得灰黑可以衬托得快乐更明显,可事实证明相反,而且更容易让人看出来他的孤独,真正代表孤独的灰黑。没人告诉过他这些,我也没有。
外婆有点不知所措放下手里的衣服站起来,小男孩是第一次站在她面前,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后,外婆她开了口问:“你好啊!小朋友。小朋友你来这里做什么啊?我好像没见过你吧?”
外婆不屑与别人交流,跟住在旁边的邻居几乎没有任何接触,也没有人主动来找过她。她也不知道那些人谁。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伤害过他们,让他们害怕跟外婆扯上关系,躲避瘟神那样对她避而远之。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躲着外婆的原因,时间久了外婆她也不清楚谁走了谁来了。一无所知。
当时这个奇怪的想法一涌出来,我就拼命的摇着头,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像这样慈祥和蔼的外婆不可能会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不可能的……
小男孩站在面前,没有做多余的解释,直接看着我说:“我是来找她的!”
我惊讶地盯着他看。
面前的男孩他是谁?为什么面带微笑声音却如同寒冷的冰雪一样冰冷?完全没有了以前那虽然有点听不清楚,却给人一种隐藏式的温柔温暖的声音。现在声音中悄然无存那种温柔温暖了。
“我想起来了!”响起的沙哑声,狠狠地把我从回响在耳边冰冷的声音中里拉了出来。
外婆提起因为感冒变得沙哑的嗓子想要让说话的速度变快点,她对站在面前的小男孩面前说,“你是住在旁边隔壁四合院里的那个孩子!有一次我看见你外婆她,她跟我说你很乖很懂事。你有几次来我家里来玩,我看见了你叫你你就头也不回的就跑了。这次又来找艳玩。”
外婆她看见了他?我怎么不知道外婆叫过他。我惊讶的盯着正在保持温暖笑容满面的外婆看。他也跟我一样盯着面前正在对着他笑容满面的人看。他在想,不可能啊,明明就躲开了她的视线,怎么还可以看见自己的,还有说话时的声音小得不可能被她听到啊,不可能会被发现。他盯着的眼睛,暗暗地说着这些问题吗?
他一秒过后恢复微笑,也没有回答外婆。
外婆看了看眼前的男孩,想了想说:“听说,你父母回来接你一起去生活,今天就要跟着他们离开这里了。到那边要好好听你父母的话,不要做让他们操心的事,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他们。毕竟……”外婆她停了一下,像是隐藏在和蔼表情下的悲痛突然涌现,“毕竟他们是最爱你的人。用生命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被伤害……”突然反应过来,边笑着边说道,“对不起!我说了不该是我说的话了!”
“是啊!”他开口道,“你太烦了!”
“啊?”
我跟外婆像是一瞬间断路的机器人,他的话像把锋利的刀斩断所有路线。机器人就这样呆滴在原位上。
突然男孩转头看向外面,像是被什么催促着快离开一样。他把手里抱着的盒子放在地上,留下个完全相反的微笑就跑掉了。
外婆连忙叫道:“边跑啊!”她蹉跎的直起腰准备去追小男孩,她站起来的时候,可以听见骨架互相摩擦发出来的摩擦声音,“不得不服老了啊!艳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吗?是因为我在这里的原因吗?让他感到不自在?”
我看着外婆她一只手放在腰上,艰难地抬起脚向躺在地上的盒子边挪动,捡起来盒子跟那条掉出来用白色线做成链子,一颗跟桃花绽放开来一样大小的圆形染成纯白色木坠子,上面被刻满模糊不清刻痕,无法分辨,像花瓣飞舞,像站立在纯白天际之上张开纯净透明蝴蝶翅膀俯视远处的女孩,的项链。我从外婆她手里接过来盒子跟项链,盯着那条项链看,没有回答外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寒冷温暖交加,还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成为了一个人?
(一生一世,直到最后现在,逃不出的选择——血红色的玫瑰花亲笔。)
盒子底部写着。
带来了一瞬间的强烈凄凉感。全部的一切都在眼前,瞬间变化,一片漆黑的荒芜,土地废墟之上刻满荒凉的样子,桃花树无奈的倒在房屋倒塌残肢上,桃花哀嚎哭泣的凋零躺在残肢上,一片荒芜废墟上空无一人。
只留下一片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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